对话禹风|《梦潜》是我从海底看陆地的人间百态

在专业潜水员中没有人像禹风一样写作，在作家中也没有人像禹风一样专业潜水，正如文学批评家何同彬对他的评价“最会潜水的中国作家。”12月1日，上海作家禹风带着他的新作《梦潜》在南京朴阅书店举行了新书分享会，并于2日接受了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的专访。

《梦潜》是与潜水有关的书，但并不是一部分享作家自己潜水经历或探讨潜水技术的专业书籍，书中收录了七篇故事，其中多篇曾获杂志文学奖：《下降流》入选2019年收获文学排行榜、2019年 《青年文学》“城市文学排行榜”；《梦潜》获《广州文艺》2018都市小说双年展二等奖；《洋流》被评为上海作协2018年度中篇小说等。

禹风持有专业潜水证，是PADI（国际专业潜水教练协会）高阶潜水员，潜水是禹风生活和写作意识的一部分，潜水是《梦潜》中七个故事共有的环境背景，“人是环境动物，环境、空间、时间感的变化会让人产生另外的思考，在海底潜水对于生死观和自然观的改变也会让人反观陆地的生活。”

潜水小说里潜水只是一个部分，在同名短篇小说《梦潜》里是上海变成了海底的不夜城，在《洋流》中是四对夫妻潜水遭遇洋流在生死关头的选择，《沉鱼》则是一个潜水背景爱情悲剧故事，《下降流》则是一个关于爱情、竞争、嫉妒与生死的故事，“严肃文学的目的是为了探讨人性，我将陆地上的人放在海洋的环境中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暴露人物内心的东西。”以《下降流》这一篇小说为例，小说主人公是一个中年男性，出来潜水遇到了三角关系的两男一女，两位男性为了获得女生的芳心在陆地上暗自较劲，当大家一起下海潜水时遭遇了凶险的下降流，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下人物需要迅速做出生死抉择，逃生的最后一口气到底要不要让出去？相较于陆地环境，在海底人无法通过语言沟通，只能通过肢体动作，“生死抉择是没得商量的，在水下完全用行动来做决定。之前有一个评论家说我的潜水小说写得好是因为小说里没有一句话但是能看得人心潮起伏，我想这也是潜水题材小说的一个表现力所在。”禹风有意保持行文的简洁，不用密密麻麻的对话充斥文本，将人物的多重矛盾埋伏于文字之下，“这篇小说中不仅是这三个人之间有感情矛盾，主人公自己也有感情矛盾，他有他的心病和问题，很多对矛盾在同一篇小说中才能让小说更有看头。”禹风以烧菜举例子：“你吃菜不能就一个味道，厨师要把很多种味道调和在一起。小说也是这样，一定要让读者今天看一遍和过了一周、一个月再看一遍感觉不一样，这样的小说才有价值。”

实际上，海洋、潜水作为题材在国内小说中比较常见，但禹风的潜水小说创作不仅是获得了文学界的认可，同样也获得了专业潜水员的认可，其性格上严谨性不仅反映在了冷峻、克制的行文风格上，也影响了他的创作逻辑，这或许与禹风的人生经历有关系。禹风曾经做过多年的记者，在工作期间观察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物，后来又到巴黎留学，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交往交流，他也从事过许多跨行业的工作，“写作的人不仅是要能静下心，而且还要体验足够丰富的生活，任何事只有去亲身经历才有感受，不断经历多样的事，彼此效力，才会生成较深刻的认识，这是作家的立身之本，然后才能有写作技巧上的发挥。写小说的人需要尽可能成为生活中的多面手，既研究别人疏于研究的生僻，也在他人熟稔的生活百态上有自己灼见的那一套。”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作家，上海自然也成为禹风创作灵感的一个源泉，他的成名作《静安1976》就是将自己在上海里弄生活的感受融合在了创作当中，“小说创作中的人物角色是虚构的，但不意味着事实细节也能虚构，构建的环境细节越真实，你虚构的人物才越有说服力。”

作为一名严肃文学创作者，潜水题材只是禹风创作的一个部分，他也希望能有更多的读者不被作品的几个简单标签所迷惑，而是去直接翻开作品，在文本中寻找自己的答案，“严肃文学与通俗的网络小说不同，严肃文学在试图探讨人性的多面性，这是很难用几个有网感的标签就能概括的东西，还是希望读者们能静下心来看，从阅读中获得自己思考的答案。”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沈昭

校对 徐珩

编辑 : 潘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