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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华 | 抑郁症患者的偶然“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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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namicData.sub_info.subject_name}} 紫牛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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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我外出度假,住在朋友开的民宿里。民宿和酒店不同,在那里,很容易放下对社交的恐惧,和各种各样的陌生人聊天。

有一天我去楼下茶室,看见朋友正招待他的两位朋友,我都不认识。打了个招呼,坐下喝了几杯茶之后,我隐隐觉得其中一位穿条纹衫的客人状态非常紧绷,总是试图控制谈话的节奏,不断表达发表他的观点,那些观点都有点儿不容置疑的意思。

同时我发现他的一个肢体语言:手臂始终牢牢地抱在胸前。

“你冷吗?”我忍不住问。

“不冷。”他干脆地回答。

“我看你一直紧紧抱着胳膊,以为你冷,”我笑着说,“还想提醒你加件衣服呢。”

他听我这样说,立刻把手臂松开。但没过两分钟,他又在滔滔不绝的谈话中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陪他来的那位客人是他的同乡,两人也是多年的好友。谈到两人的交情,不知谁说“漏”了嘴,提到去年两人差点儿打了一架。

“为什么?”我好奇地追问。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穿条纹衫的双臂抱得更紧了,转脸看向一旁,罕见地不接话。

那位话很少、状态松弛的同乡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躁狂,我劝他看病吃药。”同乡说,“我也有这个病,吃了两年药,好多了。”

我告诉他们,十几年前我也曾是个重度抑郁症患者,经过治疗已经康复。在座四个人喝茶聊天,居然有三个抑郁症,简直就是一场抑郁症患者的偶然“聚会”。

“那后来你听朋友劝了吗?”我问穿条纹衫的客人,“有没有去医院看病?”

他犹豫了一下,如实告诉我,本来他完全抗拒求医,但工作和生活已经被他的反常搅得一团糟,加上朋友和妻子反复苦劝,他不得不去医院就诊,被心理医生确诊为中、重度的双相情感障碍。服药几个月,情况好转后,他放弃医生继续服药的叮嘱,自己停了药。今年春天,他发现情绪又开始反复。妻子在家目睹他因一点点小事就摔砸各种家什,害怕了。劝他再次治疗,他不肯。

“我怎么觉得你又回到去年那个样子,”妻子对他说,“你这样控制不住情绪,会吓到孩子。”

妻子带着孩子搬到另外的住处,说等他情况好转再回来。

“说实话,有时候我也觉得害怕,”他说,“我开车在路上,要特别控制自己,别把方向盘往旁边打……后来我不敢开车了,上下班都打车。”

还有些时候,公司所有员工都走了,他一个人关掉灯,缩在黑暗中,不想回家,不想见人,脑子里有无数结束一切的念头。

“那你还不肯治疗?”我们异口同声地问他。

他坦白了拒绝再次接受治疗的理由:十几岁出来打拼,到如今事业有成,这中间遇到无数挫折难关,都是靠他顽强的意志熬过来的,他相信这一次自己还可以靠意志熬过去;讨厌被人说“脑子有病”;担心客户、员工因为这个病瞧不起他;他还想和妻子再生个孩子,服药会影响胎儿健康。

“我总想,等疫情彻底过去了,经济好了,生意顺了,客户不那么挑剔,员工都尽职尽责,老婆孩子不给我找麻烦……”他充满向往地说,“那样我肯定就能好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轻声问他,“你在要求全世界无条件地爱你?”

他一愣,想了想说:“好像是的。”

“这个梦想有没有可能实现?”我继续问。

他干脆地说:“不可能。”

大家都沉默了。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他一直紧抱着的双臂,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他像是很疲倦地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会儿。

“我也觉得快扛不住了,”他轻轻地说,“我好累啊。”

我太熟悉他这种感受了。多少患者就是在那些“扛不住”的缝隙里,做出了危险的选择,我曾经也差点儿那样做。接下来,我和他那位同乡好友,把我们经历过的感受如实告诉他,只想让他明白一个简单而重要的道理。

有病就得治。

第二天我结束假期回到南京。飞机落地,打开手机收到的第一条信息,来自那位开民宿的朋友。

“早上他发信息给我,告诉我他想通了,今天就去医院。”

关于作者

冯华 青年作家、影视编剧。擅写推理小说,作品横跨小说、电影、电视等多个领域。现为中国电影家协会理事、江苏省电影家协会副主席。

(原创专栏,请勿转载)

编辑 : 王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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