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剧《浮生六记》由著名编剧罗周改编自清代沈复的文学名著《浮生六记》,学者俞平伯称赞此书“俨如一块纯美的水晶”,英文版译者林语堂读罢深感“远超乎尘俗之压迫与人身之痛苦”,称芸娘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
罗周改编的《浮生六记》采用倒叙的手法,在上一场《世说新语》的分享会当中,主演周鑫笑称《世说新语》是一部科幻剧。这次分享会现场,施夏明和单雯延伸了这个话题,他们坦言相对来说,其实昆曲《浮生六记》才更像是一部科幻故事。演出从芸娘离世后的视角出发,第一折就写了沈复守着灯火却没能盼回芸娘。而罗周还穿插了时间轮回的梗,为沈复芸娘打造了两个世界。一个是沈复芸娘神仙眷侣的卷中世界,另一个是残酷而冰冷的现实世界。
其实在电影里,时间轮回是很常见的,套路也是差不多的,但是当放在昆曲舞台上的时候,是有难度的。全靠演员的台词、表演,让观众了解演员正在经历的时空倒回这样的事情。一个转身,花瓣凋零,代表了一天轮回又开始了。那一天,沈复做出了和之前无数天不一样的决定,这就是罗周做出的时间流转梗的一个推动。施夏明透露,自己排这部戏之前,又重刷了好几遍汤姆·克鲁斯主演的科幻大片《明日边缘》,从影片故事一遍遍的生死循环中感受那种宿命感和信念的力量。
单雯演活最可爱的芸娘,
虽伊人已逝,但这个“魂”却格外鲜活
“演绎芸娘这样一个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会不会很有压力?”面对主持人的提问,单雯表示还是有压力的。大家对芸娘这个角色期待很高,如何把这样的一个人物塑造好,当然是很难的。芸娘这个角色其实还蛮像现代女性的,又十分可爱,“其实沈复都不清楚芸娘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的幻想,一个魂,所以芸娘这个角色一定要演的是鲜活的、真实的。”
关于时空轮回的梗,单雯提到,其实在剧中芸娘也面临一日一别离,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会再经历一次。沈复是知道的,直到沈复提醒他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才不愿意让沈复每天经历这样的痛苦,宁愿自己放手以让沈复解脱。
梅花奖得主单雯工闺门旦,她坦言,芸娘这个角色与以前演杜丽娘、李香君等矜持的闺秀不同,她很俏皮会玩,也很有生活情趣,“她可以穿着沈复的男装开开心心去游庙会,他们生活里的很多有意思的片段都是芸娘的主意”。为了演活这个鲜活跳脱的芸娘,单雯借鉴了一些正旦、大六旦等行当的表演程式,眼神干净灵巧,声腔上也更清脆、干净、简洁。
施夏明塑造最深情的沈复,
演这个“最不渣”男主其实很“内伤”
“沈复的情绪,像剥洋葱一样层层递进,越往后读你越能感受到他的深情。”施夏明在讲到沈复深情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泪花,“我光看第一折剧本时就已经开始掉眼泪,到现在第一折也是我印象最深的、同时是我最喜欢的一折”。剧中的可爱全是芸娘的,然而芸娘的可爱却都是通过沈复的深情追忆付诸笔端的。舞台上观众跟随着沈复的脚步看到他们婚姻中的那些欢乐时光,然而慢慢却看到真相:这一切都只是沈复记录下来的与芸娘相处的美好,芸娘早已离世,只是他还不愿接受不能接受……施夏明感慨:”两个人面对生离死别的最痛的还是斯人已去,但他依旧在你心里徘徊不去。这种悲痛的程度是层层递进的。”
分享会上,施夏明提到戏中沈复把自己曾经最不爱吃、但芸娘爱吃的卤瓜、腐乳摆列在桌案上,等着芸娘的魂魄归来。然而芸娘却迟迟未至,沈复不禁道:“你舌尖上的味儿我已经尝到了,你何不现身,来尝尝我此时心尖上的味儿?”念到这句唱词施夏明酸楚到无以言表,禁不住眼含泪光。“其实这部戏的难点并不在唱功和技法上,也就是说这部戏并不是有多吃功”,施夏明坦言,这部戏最考验的不是唱功,而是用情,因而从读剧本开始他就极度入戏,一直到演出结束后仍很容易就被戏中沈复的悲伤情绪所感染。沈复太过深情,难怪分享会一开始,单雯就表示,自己和施夏明这对经典CP合作了很多才子佳人戏,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浮生六梦》,她笑着说:“因为沈复是他演过的最不渣的小生”。
赚足了观众眼泪的他们,
却原来都只是演了个“寂寞”
作为分享会的超级福利,在最后的问答环节,施夏明和单雯为在场的戏迷们演绎了一个剧中二人开心出游的经典片段,满足了戏迷的愿望。
戏中的沈复忆一事、记一事,记一事、少一事,却只有一件事迟迟不肯动笔——芸娘之死。或许可以理解为,只要沈复不写芸娘之死,芸娘便可一直陪伴在沈复身边,相应地却也要承受着日复一日的病痛之苦。最后两人对不忍看对方痛苦,芸娘握着他的手写完了芸娘之死……这就是《纪殁》。不管是舞台上的戏中人,还是观众席中的戏迷们,无不为这一折心酸落泪。
单雯和施夏明也均表示这一折《纪殁》最催泪,施夏明还用谐音梗感慨了一下:“我演了个寂寞(纪殁)”。其实沈复的情绪基调的确是全剧孤独寂寞冷,从一登场沈复即孤独地在舞台上踽踽独行,没有台词、没有音乐、没有唱腔,若隐若现的身影散发出令人悲怆的凄凉。执于情,困于爱,这样的悲情贯穿于全剧的始终。
而单雯所饰演的芸娘更是由沈复 “烟墨为发、云笺为肤、笔划为骨骼、章句为生息”所幻化想象出来的,这个似真似幻的芸娘 “卷中绸缪、书里缱绻、朝欢暮乐、相依相伴”。沈复执于情,芸娘困于情。芸娘自起笔时出现,于落笔时消失,从某种意义上说,饰演出场即已逝的芸娘,单雯也演了个“寂寞”。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艳
实习记者:张容榕
视频拍摄、剪辑:张容榕
校对 王菲
编辑 : 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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